近十年来,在中国书法家协会机关同事中,特别醉心于草书艺术的非文海兄莫属。但凡集体活动或会议间隙,总能看到他以指代笔,不停地用手指画着桌案,甚或画着自己的衣裤,心追手摹,默记草法字形。那勤奋专注的神情,有如古人学书“心不厌精、手不忘熟”划被而穿的传说,成为同事间的一段佳话。文海学习书法的路径异于常人,他主张意会,既不刻板地对临前人法帖,也不依傍时贤的笔墨技巧,以防落入他人窠臼而泯没自己的个性。同时,他对当前的书法创作,亦保持着清醒,能充分利用协会专业平台的开阔视野,自择其是,独守一隅,广收博采,用自家方式推山开路,义无反顾地刻苦淬炼自己的技法字式和风格语汇。他四十年的记者与行政生涯,培养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胸襟,将工作与创作双向推进。他为人爽朗坦荡,喜爱交友,又乐游山水,物我两忘,因而在精神世界里他更趋向做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只要有心留意他的行迹,会发现在他的潜意识中似有意无意地催化着一种“浩笔如歌”的诗家情怀。他的诗与词,趣好多元。早岁他喜爱李白、苏轼、陆游,唯豪放方能一释己怀。人至中年,又偏向王维、孟浩然等诗家,寄情田园,陶然自适,将人格书品与丽句佳章相参印悟,使人读后颇能增益。如“风撩白发那堪数”“悄然几滴夕阳雨”(调寄《踏莎行》)的慨伤,在抒发个人身世心境中萧然拔俗,凸现人格的孤往,并传导出一种穿透历史的沧桑。又如“壁写落花诗,案列兰亭叙。酒后裁成纸半张,墨滴洇如注”(调寄《卜算子·小院春色》)的清雄,自将激昂难安的情绪落墨在不疾不徐的语词间,去华存实,朗朗上口,寄托着清劲旷远的超然精神。这些都是他诗心的舒放与外化,是艺术生命的自然展开。
近日收录在《虎墨沉香》作品集中文海兄的30幅作品,绝大多数是他近年来较为成熟的力作。这些作品以条幅形式为主,每幅作品的风格持有相应的距离,或重或轻,或正或奇,或放或收,但都有一股朗然挺举的豪气注入其中。文海创作时不类多数书家凝神静虑的状态,往往高杯微醺之后,出以海风浩荡的胸胆,阔笔挥扫一如战阵,自觉腕底毫端有千军万马,腾挪跳跃、搏击撕斗,审势扬威、随形取态,于摧挫冲突中尽显旺盛的生命力。不难看出,文海的草书之作,不拘束于一规一矩,而是追求灵感爆发后的神完气足。不作书则已,一作书必真力弥满,“纸不尽而笔如飞”,随心所至,了无摆布,天真灿烂,溢乎纸上。在创作手法上,他更注重线条的随机化变,试图增强笔力触纸时的偶然生发,赋予点画形意深一层的审美含量,更加强化了草书线质的骨力而成就自我。
草书艺术最能激发作者的创造之情,穷变态于毫芒,合神妙于法度,这种借以莫可言状的符号化的艺术样式,必发于作者的胸次、精神与气质。在五体书中,数草书艺术最难,说其难不仅在技术层面上,而且还指向书家的全面修养修为。如果仅将草书艺术的体识停留在左右盘带、上下连绵的技巧上,则难以窥得草书艺术的三昧。故米元章云:“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 他还形象地举例:“张颠俗子,变乱古法,惊诸凡夫,自有识者。怀素少加平淡,稍到天成,而时代压之,不能高古。高闲而下,但可悬之酒肆。辩光尤可憎恶也。”米芾此论虽带有尊晋抑唐的偏见,但清晰地告诉后人,自古以来草书赏音者甚寡,不独识认困难,而其杰出风尘、孤往独来、以游无穷之高旷自由品格亦鲜有会意者,况得其心乎?不然,古来善草书一道者何为寥寥数人?
如果说,艺术之会意需有特定的情境,那么在万籁俱寂之时,静静展玩文海的草书之作,定有一番独特的审美体验。那灵动飞舞的生命之线,野中含逸,逸中寓野,尽管在奇宕纵肆的挥写中偶见字法的模糊,但遮不住笔墨间那股穿透时空的审美张力,野逸率真,不失本色。“风格即人”,文海草书风格的确立,是他人格化的自然呈露,磊落、率真、刚毅的品格,陶铸了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书风。而这一书风所凝化着的美的历程,于文海兄来说正是他艺术新生的开始。(陈洪武)
潘文海——生于1962年。中国书法家协会艺委会成员,中国书协第六、七、八届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原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一级巡视员,国家艺术基金库专家,中国文字博物馆书法艺术委员会委员,福建省政协书画室顾问。多次担任中国书法兰亭奖、全国书法篆刻展览等全国重大书法展赛评审委员会秘书长、副主任,监审委员会主任等;多次主持全国书学讨论会、兰亭理论奖、国学修养班等书法学术评审、论坛、培训活动;多次组织、主持国际书法交流活动。书法作品多次在国际、国内各重大展事上展出,并被国内外有关部门、展馆和风景名胜区收藏、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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