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文化,先锋再造。木九十推出全新艺术家对话栏目,以《東造DŌNGZAO》为题,在多元文化背景下,邀请不同身份标签的艺术践行者们,共同探索创作背后的故事。拉近生活与艺术的距离,让东方文化向未来流动。
《東造》第一期,邀请到跨界艺术家陈睿RayChan,他的创作不受拘束,敢于跨越不同材质,挑战物质的壁垒,从绘画涂鸦到声音雕塑,每种艺术表达形式都成为他独特的研究对象。打破艺术的界限,从自然界中寻找美的规律,重组出与众不同的作品,为创作带来了新的视野和可能性。
200多年前,玻璃琴问世,从欧洲皇室到贝多芬、莫扎特等音乐大家纷纷为之倾倒,后来它逐渐退出流行,几近失传。200多年后,陈睿将极具东方传统的五行灵感,重拾并运用到源自西方的玻璃琴上,新旧碰撞,中西融合,重塑文化记忆及精神延续。他用有形描述无形,让声音被看见,被雕塑,被珍存。
当感官连通,记忆和认知重获新生,木九十与陈睿,一场有关声音、感知与创造力的对话,在金山岭阿那亚展开。
木九十:我们知道你的身份有很多,大众很多都是从电视节目里认识你的...是什么契机让你开始接触音乐的?
RAY:以前在艺术学校就读美术专业时,呆在画室常常会被隔壁音乐室的琴声所影响,我的绘画会随音乐的快乐而明亮,因音乐的悲伤而暗淡,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对声音充满好奇。后来手碟在瑞士被发明,发明者的初衷是创造声音的雕塑,并不把它定位成一个乐器,它是自由创作的艺术品。我从十年前开始研究手碟,随后日渐沉迷于世界音乐的范畴,严格来说,原始社会的“乐器”就是一个情感连接的声音雕塑。
木九十:你是如何理解“声音雕塑”的?
RAY:首先,我跟你,跟桌上的茶杯,跟外面的草木树叶,从本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不同的频率振动使我们有不同的形状。我一直坚信声音和形状之间联系紧密,并且可以相互转化。以雕塑的方式让每个独立形体发出不同的声音,让不同的体感等比转换,找到人类的审美公式,是我一直在探索尝试的方向。
木九十:聊聊刚才演奏的玻璃琴吧,据我所知,包括莫扎特、贝多芬在内的音乐家都曾为它谱写过专属的作品,小提琴之神帕格尼尼也赞叹它“是天堂的声音!”。你是怎么想到要做出一台玻璃琴?
RAY:我一直对奇怪的乐器们情有独钟,某个契机下,我发现了200多年前失传的玻璃琴,后来又了解到Baschet兄弟所设计的水晶琴,也对近百年来它几乎无人发展、一度被禁止而深感疑惑,因此对这个乐器充满好奇。我先逐步了解玻璃琴的构造,通过翻阅相关文献,研究其发声原理,在此过程中,制作一款属于自己的玻璃琴的想法愈发强烈。后来我提炼出玻璃琴的震动原理跟构造逻辑,融合自己的想法,注入东方元素,终于设计出独属于陈睿的玻璃琴。
木九十:你有提到玻璃琴曾一度被禁止,但多年以来,从欧洲皇室到各大音乐家们,很多人都为这“无与伦比的甜蜜”音色而倾倒,你如何看待这极端的两面性,以及你怎么评价这款乐器。
RAY:玻璃琴在十八世纪曾经名噪一时,包括贝多芬、莫扎特这些音乐大家都拿它演奏过很多歌曲,但最终被政府明令禁止不能再弹奏、再生产。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有极大部分人认为它的声音频率十分难受,使人置身于极度的恐慌与悲伤之中,传言道玻璃琴的音色可能会过度刺激神经,有致郁的风险存在,最终逐渐退出了流行。现在再来追溯历史,最有科学依据的解释是由于当时玻璃琴的含铅量非常高,大家长期演奏它而导致铅中毒,威胁生命。后面100多年里都没有人去再去制作这个乐器,于是我就尝试用Baschet的原理加入自己的方法重新把它还原。在这个过程中,我惊喜发现金木水火土的材质都融入其中,索性就以东方传统五行为灵感主题继续创作。任何元素的排列组合,都会产生出完全不同的情绪与结果。
木九十:“五行”概念始于《尚书》,在中国历史文化发展过程中,在相生相克思维上,又附之于阴阳、四时、五方、五德等元素。你把极具传统的“五行”运用到更偏西方化的玻璃琴上,这种搭配其实是非常具有反差的,请问你的创作灵感源于哪里?
RAY:在中国传统文化里,五行可对应方位东南中西北,可对应人身体肝心脾肺肾,可对应颜色青赤黄白黑,甚至在五官、形体、情志、季节、味道、节气等等各方各面均有对应与考究。万物分五行,五行有生克,万物以复杂的方式联系在一起,天人合一。
玻璃琴虽源于西方,外国人在制作它的时候主要以金属和玻璃为主,整个造型偏工业化与未来感。当我决定重制它时,首先想到的是从视觉上面去改装。先用玻璃作为它的触感跟振动,传导在铜棒或者金属棒上面,形成玻璃琴的音阶,这样,传统的玻璃琴就完成了。以水为媒介,后面继续增加一个木质共鸣箱,一下就让整体音色暖了起来。再加入一些金属模块、铜的大叶片等等,不同材料组合和形体尝试,最终让我的玻璃琴整体音色呈现出温暖、神秘和优雅。
木九十:是否可以这么说,东方文化是你声音创作的底色,你在全球各地寻找灵感过程中,有没有哪些特别的经历、故事与我们分享。
RAY:有个很有意思的经历,我曾经去英国旅行时,在伦敦桥下遇到一位外国人在打handpan,我驻足一旁聆听欣赏时,这位朋友抬头看到我,脱口而出我的名字:“HEY!RAY!”就在异国街头,两个完全不认识、不同种族的人拥抱在一起,甚至第二天他还邀请我去参加一场手碟Party。从那次起,我觉得声音、乐器带给我的更多是一种自由交流的媒介,是另一种无界的语言。
现在无论去到哪个地区,哪个国家,我一定会在当地淘一个乐器带回家。乐器是会发声的雕塑,从它身上能反映出一个民族文化底蕴、发展历程、精神面貌......从世界各地不断的收集这些传统古老的乐器,演奏它们同时体验到不同的人文魅力,是我的乐趣!
木九十:是什么推动着你持续声音创作?
RAY:猎奇。创作过程中最让我兴奋的就是大自然给予的反馈。一切自然物质,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发出怎样的声音。1+1,它可能不是等于2,在金属跟木头之间的结合是一种状态,再加入铜它又是另一种状态,加入水又是全新的体验。物质的叠加会直接给人以猎奇、创新的回馈,这是在创作过程里持续不断振奋人心的事情。
木九十:在艺术创作领域,你的身份不止一种,声音雕塑家/潮流艺术家/POPSUNDAY主理人等等。我们也知道你不只是在创作乐器的“声音”,而是在雕塑声音的“声音”。请问“声音”在你生命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RAY:声音原本只是我的一项爱好。最初开始玩手碟,我喜欢把它放在床头,睡觉前,睡醒后,只要拍一拍它,就能让我整个人的心态完全放松,把人从日常的纷扰琐碎里拉出来,而随意演奏它们的时候,就是情绪的延展。后面开始涉足玻璃琴、锯琴、大铁球琴等小众乐器,成为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声音于我,是一个既冒险又治愈的存在。
木九十:作为木九十全新艺术家栏目「東造」的第一期嘉宾,谈谈你眼中的木九十。
RAY:其实我十年前就跟木九十有过合作。当时,手碟刚引进中国,还尚未加入任何工业化生产,每个手碟都是人工千锤万炼一点一点敲出来的。视觉上,你能看清每个锤子挥下去的印记,触觉上,你能感受到表面传递的凹凸感与温度,听觉上,每个手碟音色均不尽相同......世界上没有2个相同的手碟,这些岁月的痕迹,故事的累积,是工业生产上无法取代的。这一点,恰好与木九十所传递出的匠人手作精神十分契合。在当时,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共创一条创意音乐短片,诠释与传递手工·传统·匠人的精神态度。
我们在创作过程中,无论怎样学习、临摹,其实也是更接近别人而已,最终还是得回归东方,回到中华之根本上,这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自信的。时隔10年,我对木九十既充满往日的熟悉,也充满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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