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新加坡莱佛⼠医疗集团中国区⾸席药剂师、北京莱佛⼠医院医疗机构负责⼈)

在了解“药物治疗管理服务模式”被导入中国的故事之前，从当前已披露的老龄社会大数据里感知一下影响未来个人与公共生活的天花板，可能会改变很多家庭的健康管理理念和重大选择。

因为，起源于20世纪90年代的药物治疗管理(Medication Therapy  Management，MTM)服务模式，正是为了解决经济发达国家当时不合理用药、以及医疗保险负担过重等问题，优化患者药物治疗结果而出现的一项规范化治疗服务。

“影响未来的天花板”其实已给部分人当前的生活造成持续压力。如果亲友中存在患有2种以上慢性病，常年服用5种以上药物的老人，你可能会明白以下这组数据意味着什么：截至2021年底，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67亿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亿上。到2035年左右，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据测算将突破4亿，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

这一组数据，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在2022年9月21日发布的。当天正好是世界阿尔茨海默病日，同期发布的《中国阿尔茨海默病知晓与需求现状调查报告》还了提供一组行业数据：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中，约有1000万是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占世界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总人口的1/4——这个数字还在随着老龄化人口的增加而持续上升。

阿尔茨海默(老年痴呆)常被误认为是“正常的老化”，而被患者及其家人忽略，患者起初只是出现记忆障碍、判断力下降等情况，当病情进一步发展，则可能会出现大小便失禁、走失等重症表现。

当一位老人进入阿尔茨海默临床治疗阶段时，也大概率会同时成为高血压、糖尿病等多种慢性病的患者。其中，糖尿病在发病率方面还呈现出值得关注的年轻化趋势。

“2015年至2017年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在全国31个省份进行的糖尿病流行病学调查显示，我国18岁及以上人群糖尿病患病率已高达11.2%，也就是说，10个成年人中至少有一个是糖尿病患者。”新加坡莱佛⼠医疗集团中国区⾸席药剂师、北京⼤学药学院临床药学专业研究⽣导师李达引用了一项全球最新的统计数据指出：2021年，中国糖尿病患者人数已达1.4亿，同时在患者绝对数量、发病率和发病速度方面创下“三个世界第一”。

“患有2种以上慢性病老人”，在国际医学界被称为老年人慢性病共病(multimorbidity，MM)多 种 慢 性 病 共 存(multiple  chronic conditions，MCC)或 多 病 共 存(multiple co-morbidity，MCM)。

“多病共存患者”及其家人遇到的真正挑战，也许不是患者是否记得按时服药，而是长期存在的过量，或者重复用药对于患者本人的伤害，以及给其家庭和国家医保体系造成的额外负担。

“长期以来多重用药现象日益严重，是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普遍存在的现象”，李达提供的一篇论文介绍了法国一项大规模流行病学调查研究中的数据：80  岁及以上老年慢性病共病患者平均用药种类为 10 种。美国一项对 13 869 例社区老年人(≥ 65  岁)处方药使用趋势的研究发现，慢性病共病患者多重用药的比例曾经“从 1988 年的 12.8% 增至 2010 年的39.0%”

而在中国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在老年慢性病共病患者中，服用5种及以上药物的患者占比高达 95.7%，远远高于国际水平。

有多少人能习惯10年后一个新的现实：将近4亿60岁老人中，有2000万左右是阿尔茨海默的轻度或重度患者，这个比某些欧洲国家总人口还要庞大的老龄群体，每天需要服用5种以上——可能不是患者全都必须服用的药物?

以上多少有些“宏观”的行业问题，以及慢性病患者全过程健康管理趋势性需求，在李达供职协和医院数年后，就已进入其全科诊治理念为核心的研究与实践中。持续精进多年后，李达成为将MTM服务模式引入中国的第一人。

协和大师们的格局和风度

关于洛克菲勒在1921年创办的北京协和医院，很多人都知道它是令人神往的国际一流医院，能到协和医院看一回病，甚至是一些大病患者一生的安慰。

对于李达来说，他心中的这块医学圣地，更有着鲜为人知的宝贵传统，推动他创造一个又一个人生的里程碑。

1994年，李达毕业后进入协和医院工作。当时，以病案、大师和图书馆为代表的“协和三宝”深深震撼了他。

张孝骞院士、“万婴之母”林巧稚、“世界外科学界的一盏明灯”曾宪九等协和大师的事迹时刻激励着他。协和还有着极为重视病案记录的传统。当年，李达能时常研读的已有400多万份规范的病案记录，其中包括了自1921年建院以来全球的疑难病记载。

“从病案中能看出一个医生独特的诊疗思路和分析方法。当时没有电子病历，下笔后就不能改。医生必须想明白、说清楚，才能写准确”，李达至今还记得被林巧稚肯定和表扬过的病案。这位医生在病历中写道：“产妇的额头上出现了豆粒般的汗珠。”

协和的另一个资源宝库是图书馆。其中收藏了国内最全面的医学期刊和杂志，绝大部分都是英文版本。

在协和工作期间，周末去泡图书馆成为李达的习惯。有一回他去图书馆，看到已退休的药学部主任，都70多岁来还在图书馆里学习。

另一位大师，是给李达带来无穷精神激励的张孝骞。

来协和之前，张孝骞在湖南湘雅医院已是深孚众望的资深医生，但要进入协和，必须从住院医生做起。张孝骞却毫不介意身份和地位的落差，从基层做起，最终成为协和医院的顶级专家和教育家。他带过的学生中也是精英辈出，有前卫生部部长陈敏章、方圻等众多名医。

“张孝骞给我的最大启示，就是敢于接受挑战的格局，终生学习的精神。”李达回忆说，“这也是我后来有勇气辞去协和的工作，加入当时刚组建的国际SOS救援组织的原因。”

跟国际同步的药学研究与实践

在协和期间，李达并未满足于其深厚的学科资源和人文传统的滋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与国际同步的药学理论与实践领域。

有5年时间，从位于北京东单的协和医院本部，到魏公桥的北京外国语大学——李达每周要骑着单车往返3次，系统学习和掌握了第二专业--英语。

“语言，不仅是一种交流工具，更是一个思维工具。英语鲜明的逻辑和理性思维特征影响了我解读世界的方式。”李达回忆说，当年在协和医院举办的一次英语演讲比赛中，他还获得了全院的第二名。

当李达选择离开在中国最顶尖的协和医院的职位，加入当时刚成立不久的国际SOS救援中心(又称亚洲紧急救援中心)在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全英语、国际化、信息化的医疗体系之中。

当年的SOS国际救援中心，虽然规模和声望上无法跟协和同日而语，但它在1996年左右就已具备了当前流形的互联网医院早期形态——甚至比当今以在线医疗和协同会诊的互联网医院的组织体系和功能更为复杂。

SOS构建了一个把其在欧美、亚非等地的全球办公室、合作医院和诊所。以及当地外交部门、直升机等救援力量联系起来的信息化平台，而当时国内的三甲医院，包括协和在内尚未建立自己的信息化系统。

作为SOS中国区的首席药师，李达有机会与全球最顶尖的医生们讨论发生在世界各地的紧急抢救病例，这种跨文化、跨专业的国际化协同与沟通，更注重即时和专业的信息收集方法，从生理、病理到社会心理等维度的专业分析，对患者治疗与抢救方案的理性思考与专业的执行，以及其出院后的跟踪、随访与药物治疗过程，是一个全科医学体系指导下，对患者进行全过程规范化的治疗过程。

为了使自己的知识体系和医疗实践跟国际医学领域保持同步，在SOS国际救援中心工作期间，李达还自学了美国药学院Pharm D (药学博士)的核心课程  pharmacotherapy, a pathophysiological approach (基于病生理的药物治疗学)和pharmaceutical care  (药学监护)。

这门课程的教材有数千万字，正常在校学制需要3-4年时间。李达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每天学习3小时。他先后写下了40余万字的学习笔记，坚持5年时间学完了这门课程。

2004年-2006年，李达又考入北京大学药学院，系统学习临床药学，获得了该院的理学硕士学位，当时这已属于国内临床药学的最高学位。

这几段结合SOS国际救援中心日常治疗实践的学习和研修经历，空前提升了李达在药物治疗与管理领域的理论水平与实践能力。

此后(2016年)，当SOS国际救援中心被莱佛士医疗(以下简称“莱佛士”)集团并购后，李达应邀担任莱佛士中国区首席药师以及北京莱佛⼠医院医疗机构负责人。

莱佛士起步于两位新加坡医生创办的2家诊所，历经46年发展成为新加坡最大的医疗集团之一，被美国新闻周刊评为“新加坡十佳医院”。

担任莱佛士中国区首席药师后，李达领导其在北京莱佛士医院等分支机构的医疗团队，主持了其药学部的布局、设计以及建筑物等硬件建设，建立了该院的信息化系统、管理制度以及包括绩效考核、团队建设在内的人力资源管理体系。

在此基础上，李达还在该院开展了针对慢性病和重点人群的药物治疗管理服务(MTM)，并建立三级查房制度，致力把莱佛士中国区的医院打造成为一个学习型组织。

如今，在李达的领导下，莱佛士中国区所辖医院已成为非公医疗系统中唯一被认定的“北京大学药学院研究生实践基地。”同时，由该院在国内率先开展的MTM有偿药学服务，也被列入保险公司认可并支付费用的医保范围。

由于其突出的贡献，李达及其领导的团队还先后荣获有关机构援于的“最佳专业成就奖”、“最佳团队”等荣誉。

帮助更多患者实现全面健康管理

2012年，李达做出了从业生涯中的又一个重大决定， 他受聘为北京大学药学院临床药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导师。

之所以选择回归教学科研第一线，李达的心愿是将其多年来在SOS国际救援中心、莱佛士等医疗机构药学实践中积累的方法、流程、经验、思路，“传递给未来最优秀的药师，从而帮助更多患者实现全面健康管理。”

李达在中国推广创新药学服务的标准化体系和流程，是围绕大学院校、药师协会与三甲医院，以及社区医院和终端药店三个层面梯次展开的。

在北京大学教学期间，他所倡导的浸润式教学，以及基于问题的案例教学、场景教学不仅深受本专业学生欢迎，还有众多跨专业的学生来前来旁听。由于其系列创新的教学方式，李达多次被药学院评为最受欢迎的讲师。

在教学科研方面，李达致力于在中国顶尖大学探索符合国际标准的临床药学教学体系，先后参与了北京大学临床药学专业课程设计、讲师遴选以教材编写工作。其中，由李达作为主编和副主编的《药物治疗管理教学与实践手册》和《药物治疗管理教学与实践案例集》经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发行后，被作为药物治疗管理教学领域的权威教材之一。

近年来，由李达作为主编的另一部教材——《糖尿病药物治疗管理教学与实践手册》，已被人民卫生出版社作为正式出版物立项，目前该书的撰写、出版工作正在进行。

在李达的精心培养和指导下，北京大学药学院第一批临床药学专业硕士研究生，走出校门后陆续成为国家药学管理部门、全国各知名医院一线临床中坚力量。其中还有多位药师通过层层选拔、赴美留学，成为第一批来自大陆的pharm  D(药学博士)。

为了给国家培养更多创新药学服务人才，李达还创造性地开展了MTM药物治疗体系在药师协会和医疗系统的培训与推广工作。

2016年，李达代表北京药师协会与美国药师协会的沟通，成功引进MTM(药物质量管理)培训项目，通过开展MTM师资培训帮助43位通过推荐和遴选的药师同时获得MTM药师和师资资格。

由于其在中美MTM合作培训方面的持续贡献，李达成为美国药师协会在大陆地区唯一特聘师资，获得美国药师协会五项专业证书。他还作为“中国药物治疗管理联盟  ”专家组主要成员，执笔完成了《中国药物治疗管理(CMTM)培训与实践标准专家共识》的起草工作。

2017年5月25日，北京市医管局和北京药师协会组织的第二期MTM药师资格证书培训班正正式启动。为了加快药物治疗管理人才的培养，促进药物治疗管理的本土化发展，李达领衔由部分资深药学专家和首批MTM药师组成的培训师资，开发编写了中国第一部本土化的MTM药师培训教材CMTM。同时，在自愿申请、单位推荐的基础上从22家市属医院选拔出了73名首批学员，开展本土化的MTM药师培训工作。

此次培训历经半年多的系统教学，来自22家北京市属医院的73名学员，全部通过各个阶段的严格考核并顺利结业，成为我国首批本土化MTM药师。

李达还利用自己在北京药师协会、中国药师协会等多家机构担任专委会常务委员、副主任委员等社会职务，统筹推动MTM药物治疗管理的在更大范围的专科培训工作。他代表北京药师协会跟相关机构合作，成功举办了数十期MTM药师培训证书培训班，先后培训学累计已达2000余人，帮助十余家北京三级医院获得MTMCMTM的师资。

近年来，李达除了通过北京大学、药师协会等教学与培训渠道继续传播MTM核心方法学之外，还甄选高血压、糖尿病、脑卒中、哮喘、高脂血症、高尿酸血症、骨关节炎等多种最常见的慢性病，为药师补充相对欠缺的疾病相关知识和药物治疗学知识。

在李达的主持下，相关专家团队还在筹备会、备课会、复盘会等二十余次会议沟通的基础上，成功开发CMTM糖尿病专科培训课程。

据李达介绍，这套教材创造性地以案例教学为主导，将其在药物治疗学和方法学方面多年积累的知识、流程、思路和工具，通过精心遴选的临床案例，系统讲解、多层次打磨，循序渐进地使学员充分理解，完全掌握。

目前，该课程已在北京的社区经过首轮教学实践，由于教学内容丰富实用，课堂现场生动活泼，受到学员广泛好评。

如今的李达，依然坚守在临床教学和科研的第一线，实践其以创新药学服务帮助更多患者的朴素愿景。

“习惯决定行为，行为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我将继续秉承张孝骞等前辈们终生学习、不断进取的精神，继续拓展自己的职业格局与人生格局。”谈到未来的个人计划，李达表示：帮助患者、帮助药师、回报社会，为国分忧，仍将是他在创新药学服务实践和推广过程中的主旋律。(文/侯耀晨)

免责声明：市场有风险，选择需谨慎！此文仅供参考，不作买卖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