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勘格常可，循轨嘉缪，莫长于言。分叙义理，劝谕良行，莫大于事。故《书》格繁语而七观，《春秋》编年以穷理。文史之若是，其习久矣。至于政鉴条格，治道文章，或察《通鉴》金科，或纳《朱子》类语，可谓世之至鲜。而言、事两立者，复愈鲜矣。

今有商丘宜航先生，经习党宪。前任岭南，已逾两纪，兹来后社，亦越三旬。宗修文哲，累洽辞章。尝次延安、井冈、中央党校，三校研学，蛰而立说。记言抒理，俱为先进，尔来累牍三卷矣。参度机务，亦揆时策;兼总经韬，复命文言。后论溯乎原旨，发馈统诸集贤。谛观之余，以为言、事俱悉，才理可人，旋在各篇之中，契获数语，爰知政通之依，尤在实务，铭箴之语，堪出文艺。

仰观三作，分以“延安”“井冈”“中央党校”为目，列述诸篇。上驱三公论道之志，下兼六卿衡职之旨。伏术道要，则“延安”以通思来往为端，“井冈”以稽习故旨为要，“党校”以明学积理为宝。体悟所倡，在研在学，文风所启，亦采亦真。输纳篇章，皆求义理，吟思感物，莫不自然。于是为学，有《真理逾壁》之篇，为理，有《此岸，彼岸》之变;为思，有《延安自序》之谦，为谏，有《治国，渔樵》之勉;为研，有《兴国调查》之践，为感，有《长征》《三湾》之源。猥自名曰"笔记"，以飨诸方，可谓匡论不言华侈，才趣现诸红紫。辞有清铄，但开文先，为新学旧法之所共鉴。

古之政论，载文载理，其为敷写，俱在事迹。前观唐宋中书之令，穷垂义理，莫不论辨，斯谓文浮事前，擢文而求绎事者也。后览明清府县之示，昭彰律教，俱以化民，斯谓事在文先，勉文以思正理者也。繁寡有别，皆儒法通效之风，高卑相召，俱道统倾垂之理。然词之有侧，若罟之有隙，道之宏达，理犹不及。妄夫曲解，小人经略，固使令之不淑，律之不果，斯亦千古政论之弊也。

尝读《石斋遗稿》，见《烈皇诏对》之篇。方其国之累卵，石斋屡进纲常心知之对，以却文弱实策之法。疑其煽惑怨望，空谈造道之基。斯亦滥荐义理，妄佞忠杰。夫以石斋忠端，犹至于此，抗论之儒，谁其胜欤?缢国之君，既以空言道德要其臣，克陋之旅，复以空言道德谄其君，迂思凝魄，颓文误国。乃知救道之策，在治在人，安民之法，既行既心。念我国祚，未逾百岁，而治世育人之法，较诸千古，亦有长焉。宜航先生行之衍衍，积学以储之，莅位以传之。胸有杂糅之患，将吉凶趋避之恒。覩彼累累百岁，觐兹恻恻。窃谓守此土，莅此民，方欲使境内无不安之念，岂可使卷中有不安之悔?此政思可以兴气象、著升沉。局外人犹为嘉谬，分中事固所自谋。

洎余岭南一宿，尔来一岁矣。向闻羊城多彦，然熟韬忍略者，晓通达政者，亦鲜见焉。苟安南国之乐，未思国之日杲，岂不忘功于社稷，自弃于先贤者哉!念苍民生蛮境，苟尔宅服，果知寻良易化?忘故史入九泉，抛其棺骨，安获万古长生!惟我僻陋之乡，贫末之族，仍知广涉外法，自抒胸襟。念彼岭南，佳城郁郁，安鲜英俊髦士，震于殊俗?观宜航三策，挟南北之嗣，开著述于邦疆，并衢路之殊途，更知移风之策，契诸学府，而学者有资于治道也!

癸卯六月 石门李某记

(此为对李宜航《学习三部曲》的书评)

撰文/李梓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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