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进大雪,繁华落尽,本应“积寒凛冽,雪至此而大也”,然而,不见北风呼啸、冰封地冻,小阳春的天气,倒成了常态。于是,“一夜寒风起,万树银花开”,成了一种念想。人们期待一场与雪花的邂逅。在北方,纷纷扬扬的雪花,才是冬天最好的诠释。虽然这节气“冰益壮,地始圻,日短至,阴阳争,诸生荡”,而阳气已有所萌动。雪落有声,那天籁之音,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乐章,能唤起人心底最简单的欢喜。
没有雪来,好在古人洋洋洒洒的文字,为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没有雪的日子里,就在故纸堆里寻觅雪的身影吧。
毫无疑问,古人是爱雪的,为雪起的雅称,可谓独出机杼。雪的别称有:六花、琼华、柳絮、梅片、瑞叶、碎米、银粟、飞花……最让人感觉脑洞大开的是雪在岭南的别名——犬狂。杨万里在《荔枝歌》写道:“粤犬吠雪非差事,粤人语冰夏虫似。”其实,此名的由来,应该归功于柳宗元:“大雪逾岭,被南越中数州,州中之犬,皆仓黄吠噬,狂走者累日。”
自古以来,人们喜欢赏景玩雪。古人有九大雅事,焚香、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寻幽、抚琴,闲情逸致到了极致。
有雪来,是祥瑞之兆。“尺雪抵寸雨,瑞雪兆丰年”“冬有三尺雪,人道十年丰”。雪也给人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人们可以在雪地里撒欢打滚,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捕鸟,尽情享受冰雪带来的快乐时光。
《东京梦华录》说,北宋都城人,“豪贵之家,遇雪即开筵”,常常“塑雪狮、装雪灯,以会亲旧”。
这个习俗,在南宋临安也很盛行。《梦粱录》这样记载:“考之此月虽无节序,而豪贵之家,如天降瑞雪,则开筵饮宴,壕雪狮,堆雪山,以会亲朋,浅斟低唱,依五偎香。”同样,《武林旧事》的记载也可作为佐证:“禁中赏雪,多御明远楼,后苑进大小雪狮儿,并以金铃彩缕为饰,且作雪花、雪灯、雪山之类,及滴酥为花及诸事件,并以金盆盛进,以供赏玩。”
在清代,这种习俗依旧风靡一时:“冬日得雪,每于养心殿庭中堆成狮、象,志喜兆丰,常邀宸咏。乾隆壬申、乙酉,以雪狮、雪象联句。嘉庆戊寅,又堆为卧马二,东西分列,有与内廷翰林联句诗。”光绪间颜缉祜撰的《汴京宫词》中,就有咏开封行宫中赏雪游艺的诗句“瑞雪缤纷盛上天,堆狮持象戏阶前”。
有雪来,人的性情毕现:“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陆龟蒙喜欢用雪水煮茶;“中宵茶鼎沸时惊,正是寒窗竹雪明”,司空图喜欢雪天喝茶;“僧同雪夜坐,雁向草堂闻”,贾岛喜欢雪夜静坐……
“闲招好客斟香蚁,闷对琼花咏散盐。”没有雪来,“不必学人间暖阁围炉那些俗态,何妨清吟联句,遣此长宵?”让我们如静静飘落的雪花一样,放下自我,冷却内心的燥热,远离喧嚣,回归宁静、祥和。“论冬月倍加清耿,与君夷六花争胜。玉田琼屑交相映,战断了天地澄清。”让纯净的白雪擦亮我们的眼睛,让我们看到善良和美好,看见诗意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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