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着眼前的屏幕,目不转睛,似乎全世界都在屏幕之中。她的表情分外严肃,尽管为这个足以令她开颜的一刻,她已经等了十年。

这是9月1日的北京,朝阳区东三环外的一个商业大厦里,诸葛虹云正在检查她的蓝海电视(Blue Ocean Network)从美国纽约传来的第一次台标呼号:“BON,西方从这里看中国”。

从2009年9月1日起,美国纽约地区的观众就可以通过这个24小时播出的、关于中国内容的英文电视台,全天候获取有关中国的综合资讯和专题娱乐节目。

“让西方在这里了解中国”——对于蓝海电视CEO诸葛虹云来说,这并不只是一个口号那么简单。“我们的定位有三句话:一是面向西方主流社会,二是传播中国,三是民间商业媒体。这是我们坚持的三点,这也是我们的‘蓝海’。因为,作为面向西方主流社会传播中国的非官方商业媒体,我们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蓝海传播集团、蓝海电视CEO诸葛虹云对《中国经济周刊》说,这是蓝海电视的定位,更是其独到的商业理念,而且她对此大有信心。

“让世界了解现代的中国”

提起诸葛虹云这个名字,很多影视行业的资深人士和关注者,甚至一些电视观众都并不陌生。自1995年至2006年的十年间,诸葛虹云集媒体运营人、制片人、导演、主持人、撰稿人于一身,开发并经营了多个具有广泛影响的影视项目,如《环球》(CCTV-1,1994-1996)、《世界体育报道》(CCTV-2,1995-1997)、《让世界了解你》(CCTV-4,2002-2006)、《电影与电影人》(上海电视台、北京电视台,1996-1999)、《国际双行线》(北京电视台,1999)、纪录片《日出江花红胜火》(1999)等。

此间,虽然诸葛虹云所运作的项目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她始终在为一个更大的目标做准备,那就是办一个让西方人了解中国的电视台。

原来,诸葛虹云在留学以及国际媒体的从业过程中,曾长期在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居住和工作。她切身地感受到,西方社会缺乏以当地受众乐于接受的方式客观介绍中国的主流媒体,西方民众对中国的认知与中国的现实相去甚远。

“我认为,中国在未来很重要的一个使命就是要提高软实力,这对于一个传媒人来说,具有广阔的事业空间。”诸葛虹云告诉记者,中国的文化、现代中国人的生活状态、经济状况和商业信息,都是西方人非常感兴趣的,但是“世界上缺乏充足的、有效的媒体来传播中国信息”。

2006年,诸葛虹云与联合创始人顾宜凡一起,将蓝海电视从腹案付诸实施。一开始,他们就将它定位为“面向西方主流社会的、民间体制的中国媒体”。

“如何提高中国的媒体实力、传播力,第一重要的就是体制。”诸葛虹云认为,中国和西方的媒体机制不一样,从而导致运作方式不同,要到国外建立媒体的话,就要用适合西方的商业媒体机制。

因此,尽管与官方媒体曾经建立过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诸葛虹云还是选择了另一条相比更为困难的道路:联合其他几位合伙人,注资成立了全民资性质的蓝海传媒集团。通过这一企业来进行蓝海电视的具体运作。

解决了体制问题,诸葛虹云面对的另一个重要命题,就是如何找到面向西方主流社会的传播方式。

“追求务实的传播方式”

2008年,蓝海传媒委托美国专业调查公司Perspective Resources Inc(PRI)进行了一次面向200万美国人的调查,结果发现,尽管63%的美国人想要更多地了解中国、87%的美国人自知在使用中国的产品,但没有任何一个中国的品牌是为美国主流人群所认知的(很多人认为尼桑、三星和丰田是中国品牌,还有人认为“炒面”也是一个中国品牌),没有任何一个中国现在的流行文化被美国人所了解,被调查者最关心的中国问题仍然是“人权”。

一面是已经对外开放了三十年的中国,另一面是作为中国的最大贸易伙伴和战略伙伴的美国,出现了这一调查结果,当然令人遗憾。

诸葛虹云认为,这一方面是因为一些西方媒体的偏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中国目前的传播方式还不适应西方社会。“中西方的社会体制不同、文化不同,我们习惯的传播方式在西方不奏效。对外传播要讲究效果,不能自说自话、自我欣赏。如果对外传播是为了让自己看了满意,意义就不大了”。

为了“入乡随俗”,蓝海电视的节目主持人全部聘用了西方人士,记者、导演、制片人也绝大多数来自西方国家,他们对中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和理解。

诸葛虹云介绍说,蓝海电视的节目注重务实,为西方的观众提供有实际意义的商务、文化信息,让西方的知识界和商界比较快速地了解中国发生的事情和动向。另外一方面就是反映现代中国人的生活状态。

据诸葛虹云介绍,蓝海电视仅仅开播一个多月,美国的观众已经有了积极的反馈。通过美国观众的反馈,诸葛虹云他们发现,美国的观众对“中国也流行摇滚,中国人也允许同性恋”这样的话题感到很新鲜,他们很希望了解现代中国人的生活方式、现代中国社会的最新动态。反而像长城、武术这类传统的中国符号,并不是西方观众最关注的。

此外,蓝海电视节目的主要内容之一是“中国指南”。“因为现在很多西方人要到中国来找商业和职业机会了,跟中国做生意怎么赚钱,在中国如何‘有利可图’这些都是他们感兴趣的。”诸葛虹云说,蓝海电视有一个节目叫《中国通》,就是让西方人自己来讲“我在中国就是这么生活的”,实用性非常强。

那么假如有西方人谈到在中国生活时有批评的观点,是否也会在蓝海电视的节目中播出呢?“当然,如果是以客观事实为依据的,就好像有中国人到美国,肯定也会觉得那儿有这样那样的不好,说了之后就是反对美国吗?不能这样去理解。”诸葛虹云说,“这个没有问题,中国今天足够开放。”

“提高软实力要靠商业机制带动”

目前蓝海电视的播出方式为开路电视(通过无线信号传播)、时代华纳有线频道、Verizon Fios,总覆盖人群达到约2000万人。业内人士认为,这三种主流电视传播方式的组合显示了蓝海电视追求传播广度的雄心,更说明了蓝海电视作为一家商业媒体的野心。

关于这点,诸葛虹云也并不回避,并且她认为,蓝海电视追求提升中国软实力的目标,与追逐商业利润并不矛盾:“提高软实力,终究是要依靠企业的力量、商业的力量。”

诸葛虹云认为,商业机制是能让中国人的电视跨越中西文化鸿沟的唯一可以成功的方式。“因为历史事实是这样证明的,西方的文化都是通过商业机制传播到中国来的。”

“中国刚改革开放的时候,美国文化进入中国,是谁带来的?谁让中国人认识了米老鼠和唐老鸭?潜移默化进入中国的摇滚乐、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是谁带来的?是可口可乐、麦当劳、GM,GE,是这些大型企业赞助了大量的电视节目、电影,书籍、动画片。在西方,企业和文化紧紧交融在一起,企业非常清楚地知道,要想打企业的品牌就要先打文化,只有文化有了基础,企业的品牌才能发展,这两个是相辅相成的。”

诸葛虹云说,这就是软实力的实现方式。“我们也希望,能有更多地借助我们这样一个媒体向国际进行宣传的中国客户,和我们一起去发现‘蓝海’。” (文/李萌 )

中国经济周刊

2009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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