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上星光恰朱颜辞镜盘旋而去,夜色似乎拥有斗转星移的魄力,吞噬着以第二宇宙速度落幕的辽夐的夏季,胜春朝的秋的气息就这样坠入了这座大别山南麓的昔日帝都。
有一说一,近来很少动念写一些文字,但现在关不上脑海里的放映机,可能是杜康的余晖太美,促使想简单的写点文字,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且写且珍惜。
二十七日,临近傍晚,故友张晋到访。他是特意绕道而来,时间很赶,只停驻了短短几个小时,来去匆匆,刚刚送走他。和他相识已七年整,亦友亦师。友不同于朋,朋者交底、友者交心,古往今来的知己、知音只出现于友者而不出现于朋者;而师者,榜样也。他的性格非常像周树人的恩师藤野严九郎以及我的恩师华中师范大学教育硕士刘杰锋,对于我热心的关怀,真诚备至的鼓励,一直以来使我非常感激。
回想上次见面,还是在山西,那天雪若落英缤纷,漫步山西大学后,在太原柳巷前那条银装素裹的街道的左侧潮汕火锅店四楼雅间里,边斟边谈,探讨北大三剑客查海生、刘军、骆一禾以及早慧的才女陈敬容的作品,阔论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唯心主义在主观和客观之间同异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时光像动力十足的复兴号飞驰在无砟轨道上,白驹过隙间,自三晋一别,尔来已近三年未见。
故友重逢,免不了要用酒说话,红酒一杯足以慰风尘。世间的周期率正是循环,别后有聚,月赏近圆,酒至微醺,最佳。时过境迁,故友依在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幸福的事,还能坐下来说说来时的路,说说在塞上江南策马驰骋,在镇北堡唱大漠边疆,在大唐不夜城画像的过往,忆当时书生意气激扬文字,大笑一场,这是何等光景。魏武帝都曾感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饭后一起去夜游闻一多纪念馆,闭馆是意料中事,就绕道而行,后面就是那条流水尚能西的蕲水,找了块地方席地而侃,我说想起了宋神宗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的那个夜晚,被贬黄州的苏轼和好友张怀民夜游黄冈城南承天寺,而此地千年前亦是鄂东名刹蕲水清泉寺,想到苏轼,自然又联想到在蕲水建都的天完帝徐寿辉,在这里登基御极,而后拥兵百万,叱咤南北,震撼半壁,实属风起于青萍之末的地方。千百年时光穿梭在谈笑之间,世间江山风月本无常主,倘若懂得一期一祈的要义,便是主人,真是何夜无月,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侃了一会,趁着还有些时间,又一同去了浠川文脉祖庭圣地所在的浠水文庙,也闭馆了,无妨,站在红墙外照样能感受到这座湖北境内规模最大文庙的气场,眼前仿佛浮现出从这里走出的清代古赋七大家之一的状元陈沆的身影。在万世文章祖、历代帝王师的孔子的庙前,很自然的交谈到最近在看什么书,张晋说他最近在看华润集团战略部原总经理张海鹏的《不三》,又问我最近是否有在看书,我说最近在拜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吉狄马加的《身份》,这本书还是上次邵义鹏专程到西安看我时在钟书阁所赠,带回来一直没看,近来想看书就看一页两页。
话未说尽,聚曲近尾。因为要连夜赶路,他一起随行的还有位司机,提醒说时间差不多了,正所谓友自远方来,转瞬又要赴远方。临别时,我将二零一八年来自故宫博物院的礼物文创“立志做一人物”铜书签赠给了他,此语出自雍正帝御批《贵州布政使祖秉圭奏缴御批三件折》,其本意为志存高远、实心任事、秉公持正;而我想表达的是草木有本心。此中有真意,只祈斯人福禄全。
识于微时见于微时才方显真淳,不在乎地位悬殊而相待如初。曾经我以为成熟、世故、圆滑、老练是很好的词语,后来我发现天真、幼稚、珍惜、真诚才是这个世界上很美好的字眼,人必须要重情重义的活,不为别的,只因为人间有五颗星星:亲情、爱情、友情、青春、文学,所以值得。
从曾经庙堂之高到如今江湖之远,也修炼了这么多年,保留有足够的空间在心中,平和笑对养无限天机。读过卷轶浩繁的书,见过许许多多的人,走过近百座大大小小的城市,尽管也看过不少尔虞我诈世态炎凉,但一路走来体会更多的是以诚相待温暖人心。
胸为帅谋,心有归州。正如孙璞所说: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事就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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