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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岭南,有一条官道上马蹄声日夜不停。后来每个中国人都知道,那是给朝廷进贡的荔枝。可我敢打赌,贵妃绝对不会差人往长安运荆楚香橙。
尽管香气四溢,可它酸啊,酸到入不了口。那时谁也没想到,被遣唐使带到日本的荆楚香橙,1300年后,被世人叫做日本柚子,还有一个日本名字“YUZU”。
我也没想到,我将会千里走单骑,将原本属于中国的日本柚子,重新带回到母国。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日本柚子,是在日本四国岛高知县的马路村;而这个时候的荆楚大地,已经再也找不到这种柚子。
马路村的香柚刚好成熟,眼前成片金黄。柚园里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参观学习的人,我是其中一个。园丁们给大家介绍着他们口中的日本柚子,我一时却觉得难受。
我们自己的柚子,消失在我国的土地上,却在异乡开花结果。
我想,我一定要把它带回家去。
我是宋伟,最初在商品期货行业工作。在这个高风险行业,我经历了汇率剧烈波动和屡次经济危机,虽然赚了些钱,却慢慢踏实于实业。
97年时,我感觉自己不能再立于危墙之下,于是毅然金盆洗手。当时我很喜欢养生堂的品牌调性,便一头扎进保健品领域,创立恒寿堂集团。
前十年,恒寿堂做了多款保健产品,公司业绩也还马马虎虎。可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种瓶颈,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直到有一天,在家乐福超市遇到那瓶韩国柚子茶,一瓶卖98元!
柚子在南方几乎随处可见,却身价平平。
机会来了……
我开始找柚子,走遍广西、江西、浙江的很多地方,发现很多柚子,却无法用于深加工。最后在浙西常山,找到胡柚,终于可以一用。
很快,公司推出以常山胡柚为核心的蜜炼柚子茶,火爆一时,公司业绩也迎来了转机。
我以为自己成功了,有个声音却给我泼了冷水:“虽然国产的柚子茶便宜,却不如韩国的香。”
这让我感到挫败。
可又不想认输,我希望我做的东西,可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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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常山胡柚和韩国柚的差距在哪里呢?既然想没有用,那就去韩国一探究竟。我停下手中的项目,开了个紧急会议后,我就飞往了首尔。
几经周转,才发现,韩国的柚子都集中在济州岛。跑到济州岛,在那里看到了大片的柚子基地,可据当地人说,其实他们也是从日本引种的。
日本很小,但是柚子产品却很多。在日本,香柚深加工的产品已经非常丰富,果汁、果酱、味噌、醋酱油,甚至还有化妆品。这和国内几乎白纸的柚子产业,形成鲜明对比。
在日本磕磕碰碰半年,我终于找到日本香柚的核心产地:四国岛的高知县。而身处深山的马路村,尤其是高知柚子产业的典范。
马路村没有机场,我到福冈时已是深夜,连夜开车过去,到马路村已经凌晨5点多。
山高、林深、雨多、人烟稀少,村子看起来并不起眼。
但就是这个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公路、没有信号灯的偏僻日本山村,一年300多个团体来体验与游学,卖出1000多万件商品,收入2亿多人民币。
秘密就是村里的香柚(YUZU)。
那天天气正好,四国的天空蔚蓝,正值柚子成熟时节。我被眼前一片金黄震撼了,远处飘来一缕清香。
技术员看出我是个中国人,笑着指了指那片金黄柚子:“那源自你们中国。”
我一时百感交集。惊讶、惊喜、尴尬和难过都有了。
我苦苦寻求的柚子,其实它本来就源于中国。应该说,曾经在中国,就如其他的无数珍宝曾经属于中国一样。
把香柚带回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第一件事,是要找到合适它们生长的土地。
在江西鄱阳县,那里虽然有大片的可种植荒地,可要作为“日本柚子”的种植地,冬天温度却显得过低。
——柚子容易生柑橘黄龙病,植物界的“癌症”。
温度太高,冻不死木虱;温度太低,又会把柚子给冻死。
后来又去浙江开化,那里温度虽好,但是地少山多,无法规模培育。
找来找去,最合适的,还是常山。
没想到,我即将要迎回来的老友,最终还是落到我的老基地。
柚子似乎生来团圆,冥冥之中,一切都有了安排。
它们生活的地方选好了,接下来是把它们运回来。
第一关,是要如何准时运到常山,海关检疫总会费太多时间,可柚子芽头超过三天就会枯萎,在检疫花的时间越多,留给自己的时间就越少。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开的是救护车,载的是重病患者,像是在和时间赛跑。
第二关,是嫁接。
过去那些年,在常山种胡柚的经验告诉我,只要嫁接得好,后面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归功于多年的胡柚种植经历,这个最难的环节,在小规模实验阶段,被我们嫁接技术员成功克服。于是,开始大规模引进。慢慢地,嫁接好的幼苗开始生根发芽,成活率达到98%以上。
我感到欣慰,离他们回家,又近了一步。
至2017年,我用3年时间完成60万株的香柚幼苗培育,并在2020年完成10000亩的定植。当看到香柚树在基地里茁壮成长的时候,我对着山头大声喊:我把香柚带回家了。
都说香柚三年挂果,六年丰产,九年盛产。
在刚开始的三年里,我每年都会去马路村多次,不停学习和考察。这个不大的村里,真的有巨大能量。他们从种植、培育到加工,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极致。
我开始理解,1300年前,他们因为柚子香味把它带回日本,细心培育,让香柚在日本生根发芽。特殊的地理环境,让他们敏感而温柔的对待身边每样东西。
这种“匠人精神”,或许是他们成功的原因。
在经历三年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静候时间,我的技术团队累积大量的种植和育苗经验。我至今都记得,我看到第一棵结青果的香柚树时,我哭了。
回想起当初,在日本看到自家的柚子,结得硕果累累。而今,它终于在它的家乡生长。
这种感觉,超越了公司盈利,就好像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回了家,能在自己怀抱中茁壮成长。
在长达10余年的常山胡柚种植中,我慢慢摸索出一套生态循环模式,并将其全部用在香柚种植基地的日常流程中。
在香柚基地里,我们养鸡、鸭、鹅、羊等家禽家畜,它们的食物是柚子加工剩下的果渣,当然还有基地里面的害虫,这又保护了我们的香柚。
这些鸡、鸭、鹅、羊的排泄物又会被统一收集,成为香柚的有机肥。同时,家禽家畜又会为基地带来不少的收入。
除此之外,对于除草,我也做到环保生态化。在秋天,香柚园里会播种一种名叫长绒毛野豌豆的种子。它长势极快,能够迅速爬满地面,不仅能让其他杂草无法生长,而且能涵养土壤水源。与其他豆科植物一样,长绒毛野豌豆具有固氮的作用。每年6月,当一季的长绒毛野豌豆结豆荚后,植株自然枯萎腐烂,变成有机肥料,润养香柚。
整个过程中,我种的香柚不用化学除草剂,迎回来的香柚,我不想让它受到一丁点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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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荆楚大地走出去的香柚,现在日本种植有约3.5万亩,在韩国约有10万亩,而在我们国家,所幸现在终有了影子。
到目前,整个项目我投资2.5亿元以上,包括一产农业和二产工业。我觉得我带香柚回国是值得的。2021年推出的爆款产品双柚汁,更是开创果汁赛道里的新品类。今后还将继续围绕香柚YUZU推出调味品、糕点食品以及全线美妆护肤品等。
除此之外,以香柚种植园为特色的柚香谷民宿也即将在2022年10月启动试运营。我想让更多的中国人看到、摸到、闻到这个流传1300年的柚子“活化石”。
我们国家有太多流失的东西,他们被带到世界各地。像文物,像珍宝,像其他的很多东西,他们或是被掠夺去的,或是被偷走的,到现在,能接回来的屈指可数。
我们不能让自己国家的东西,在异国他乡大放异彩,而在家乡,却了无踪迹。
对于香柚来说,恰恰是那种匠人精神,让它长成了今天万众瞩目的“马路村”柚子基地。
到2025年,我希望将香柚的种植面积扩大到30000亩,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的香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酸涩的柚子,有着巨大的能量。
香柚,回来就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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